被焦灼、無解、謠言裹挾的雙親?
瀟湘晨報消息,上午9點,天空一片亮白。這個村莊很平靜。鐵軌旁的喇叭有規(guī)律地鳴響,警告會有火車經過這里。像往常一樣,村民們聚集在樹下或角落里談論他們的家庭。
突然有一聲喊叫。站著聊天的人都聽到了。他們轉過身,看著對面的家庭。每個人都默默地面對著這家人。直到一個小販開車經過,叫賣著每個人都需要補充的水果。一位在家庭公寓前呆了一會兒的老奶奶擦著眼睛走過來,回到人群中說:“哦,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12月14日,上饒鉛山縣15歲的高中生胡馨予失蹤了兩個月。前兩天,父親胡月良和母親李受親戚邀請去福建旅游,回來村里總是忐忑不安。
11月下旬,省、市、縣公安部門成立了聯(lián)合工作專班調查,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關鍵線索。從最開始,全村人輪流出去找人。到現(xiàn)在,同情、擔憂、謠言混雜成一片陰霾,籠罩了每個人的心靈。胡馨予的父母對結果感到焦慮,許多人都在等待。15歲男孩在封閉的管理學校盲區(qū)憑空消失,這在小城是罕見的失蹤案件,也成為了很多網(wǎng)友眼中無法理解的謎團。
李和丈夫胡月良坐在自家門前。
最后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中的胡馨予
回:一家四口從土坯房搬到自建新房。
“能聽到火車叫,但是買不到火車票。”這是流傳在硯山縣永平鎮(zhèn)的一個可笑的說法。一條鐵軌沿路穿過永平鎮(zhèn)的許多村莊。據(jù)村民介紹,以貨運為主。胡馨予的家在其中一個村子里,村子后面有一條高速公路。但無論是鐵路還是高速公路,都只是路過,這里沒有停留。
村民聚集在鐵軌附近聊天。
一個村民基本都是自己家的,互相很了解。李的母親家離不遠,就在鄰村。當出生時,李和她的丈夫都在40歲左右,大兒子15歲。胡奶奶說,夫妻倆的初衷是想生個女兒。然而,胡馨予小時候非常喜歡他的父母。他沿襲了父母和哥哥的內向性格,但他更活潑,更靈活,與家人更親密。自幼成績優(yōu)異,李希望他能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就像培養(yǎng)他的大兒子一樣,他們不堅持結果。
前些年,一家人居無定所,主要以種地為生。我的父親,胡月良,在他的村子里有一個舊的土坯房,前面有一些土地。但為了更好地照顧孩子上學,一家人在離學校更近的李租了一套房子。
2018年,夫妻倆推掉了土坯房,用積攢的一些錢進行了改建,新建了一棟三層小樓。樓建好了,但裝修時間短,家里只能根據(jù)生活需要慢慢補。也是這一年,李考慮到小兒子已經長大,以后還有學費等多項開支,決定去福建找弟弟另謀生路。
第二學期初,胡馨予在家上網(wǎng)絡課成績下降,班主任向家長匯報了情況。在與丈夫和弟弟商量后,李決定把小兒子轉學到鄰近的河口鎮(zhèn)的一所私立中學。河口鎮(zhèn)離村子近30公里,胡馨予開始了他的寄宿生活。這個時候家里新蓋的房子往往是空的。胡月亮在永平鎮(zhèn)當過搬運工。他早上五點起床,然后出去了。他回來得很晚。村民們說,如果胡馨予回來后沒有見到他的父親,他將暫時住在他祖母家。
在今年的中考中,胡馨予考了531分,在全縣排名中上游,在村里也算不錯了。最后他選擇去了河口鎮(zhèn)的私立高中致遠中學。因為他偏愛
暑假期間,李給剛打完乒乓球的兒子拍了這張照片。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8月中旬,李因害怕跨省旅行時與世隔絕,提前十多天帶回了老家。在此期間,胡馨予說他想跑步,他每天六點起床和他的玩伴一起出去。8月30日,李帶著到學校報名。在八人的宿舍里進進出出的床鋪中,胡馨予選定了右邊靠窗的上鋪。隨后李回到福建繼續(xù)他的工作。9月1日學校正常開學,未受疫情影響。
兒子失蹤后:從自信尋找到絕望無解。
在李的記憶中,當出去玩時,他會告訴家人或留張紙條告訴他去哪里。除非你去村里熟悉的玩伴家,否則胡馨予經常在玩伴邀請時出去。一到吃飯的時間,李就跟著那些家屬去找人。李外出工作后,經常為兒子感到不安。電話聊天是家常便飯,逢年過節(jié)他肯定會回來。今年國慶節(jié)前,住校的胡馨予打來電話,說“我想哭”。兒子很少這樣表達。李在國慶節(jié)趕回家,但他的兒子沒有多說什么,在她離開家之前,他一直處于正常狀態(tài)。
因此,10月15日早上6點,當她的手機結束睡眠狀態(tài),老家終于打來電話時,李百思不得其解。我兒子怎么會在學校失蹤?在弟弟的陪同下,他們開車回了老家。一路上,李對有一種天然的信心:我回去的時候一定會找到我的兒子。
帶著這樣的信心,10月15日,和弟弟李與丈夫及幾個親戚一起到當?shù)嘏沙鏊蛯W校尋找。幾個家屬分組行動,一邊看監(jiān)控,一邊在現(xiàn)場找人。
10月14日下午5點49分,在監(jiān)控畫面中,胡馨予離開了宿舍樓。按照常理,他趕去教學樓上晚自習。然而,在接下來的路段監(jiān)控中,胡馨予并沒有出現(xiàn),也消失了。
宿舍樓的監(jiān)控視野可以看到,出門后可以一直走到即將下坡的路段??梢韵律饺ソ虒W樓,被前面的監(jiān)視器拍到。下坡前一點,有一條路通向一個宿舍樓監(jiān)控不到的山頭。山上有一個亭子供學生午睡。亭子后面是樹,碎石路,混著石頭和丟棄衣服的泥土,還有一排高高的墻,上面有玻璃碎片,大部分保存完好。山的另一邊緊鄰教學樓,有一條小路可以下去。下去后就進入監(jiān)控視野了。
左邊是胡馨予的宿舍樓,右邊是通往山上的臺階。
這座小山成了重點搜索區(qū)域。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有效的線索,沒有打斗或者翻墻的跡象。整個學校都找遍了,家屬們看了幾天幾夜,也沒找到。搜尋范圍擴大到學校外,村里的人分批出來幫忙尋找。警察甚至沿著鐵軌從學校一路找到了村子。我們又搜了一遍校園地毯,抽干了兩個人工湖,從化糞池里撈出來了,救助犬來了。除了那些已經固化的道路,能開的都開了。
在一個多星期的尋找中,一家人的心情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找人,找尸體。找了一個多月,家屬心里的天平徹底傾斜了。他們去了學校校長辦公室,說還一個兒子的尸體比較好。李的體重已經從將近150公斤減到剛剛超過90公斤。
李與兒子的合影,圖/受訪者提供
12月14日,李
放大的細節(jié)和謠言蜂擁而至。
從搜索開始就有差異。胡馨予是主動還是被動失去聯(lián)系的?基于親戚的了解,家屬認為第一種可能性不存在。家里人想不通,腦子嗡嗡響,沒有出口。事發(fā)前,和我兒子有關的各種細節(jié)都被他們放大,來來回回想了無數(shù)遍。
例如,9月27日,胡馨予在電話中告訴母親他想哭,他旁邊的叔叔拿著電話安慰他。現(xiàn)在李正在考慮國慶節(jié)回家。兒子看到她,第一反應就是問:“我叔叔回來了嗎?”事后,她想兒子一定有話要對叔叔說。舅舅也很后悔,本該放下工作一起回家的。
比如胡馨予讓哥哥買錄音筆,說“我跟不上上課,我要錄老師講課,我也要錄自己日常生活的見證”。胡馨予失蹤后,他的床上有身份證和現(xiàn)金等重要物品,但沒有發(fā)現(xiàn)錄音筆和飯卡。我哥事后自責,覺得買錄音筆的時候應該問我哥幾句。
還有一些細節(jié),更多的是被不同于家屬的聲音提及。例如,學校說一些學生看見胡馨予走向小山。比如,根據(jù)監(jiān)控畫面,在離開宿舍之前,胡馨予去了五樓,也就是頂樓宿舍的陽臺兩次。他自己的宿舍在三樓,三樓還有陽臺可以晾衣服。他沒有理由去沒有生活交集的五樓。
宿舍陽臺外觀
從五樓陽臺看,學校后面的荒山。
11月中旬,胡馨予的失蹤在網(wǎng)上引起大量關注后,這些細節(jié)和延伸的猜測零零碎碎地呈現(xiàn)在公眾面前。此案成為備受關注的離奇案件。家人的尋人啟事公布了李和弟弟的聯(lián)系方式。只要李的手機開著,來電就不會停止。起初,如果她想不出辦法,她會經常接電話。各地網(wǎng)友給她出主意,邀請她直播找兒子,幫她分析案情,安慰她,勸導她。在這些手機中,自稱有算命和修行的也占了很大比例。
但她和家人發(fā)現(xiàn),他們與網(wǎng)友的聊天會被錄音,他們的隨機猜測<愛尬聊_健康養(yǎng)生>會以家人聲音的形式在網(wǎng)上公布,然后進行處理。還有網(wǎng)上流傳的所謂胡馨予的日記和作文,有真有假,有拼貼有解讀。
謠言四起。兒子有抑郁癥、網(wǎng)癮、早戀嗎?我兒子在學校學了不該學的東西就被殺了?還是搞錯了,被誤殺了,把尸體藏起來了?兒子的尸體被偷偷移動了?李和他的家人在真假聲中來回搖擺。有時候他們失去了希望,覺得兒子肯定沒了;有時候我又希望,也許沒有結果真的會是最好的結果。
各種說法也在當?shù)亓鱾鳌?2月10日,河口鎮(zhèn)一名家長因為幾個小時沒聯(lián)系孩子,趕緊跑去報警,警方立即傳播尋人信息;后來孩子自己回家了,說只是去朋友家玩。胡馨予所在村莊和鄰近村莊的許多人都參與了尋找,一些村民說“沒有結果,沒有人敢去那所學?!薄?
學校多次給學生做心理疏導,辟謠;大家都在等待進步。
11月23日,鉛山縣委宣傳部通報了胡馨予失蹤一事,稱省、市、縣公安機關已成立專門聯(lián)合工作專班,正在全力調查。據(jù)本案代理律師之一上官松云介紹,目前本案并無實質性進展;可以確定的是,胡馨予在校園里沒有遇到任何意外;警方仍未發(fā)現(xiàn)胡馨予是如何離開校園的。
12月14日,胡馨予的《尋找你》還貼在學校外面。
胡馨予失蹤后,他所在的致遠高中久久不能平靜。12月14日,胡副院長熟練地帶領瀟湘晨報記者回顧了失蹤前的行蹤和重要調查點。學校發(fā)生了很多變化:胡馨予去過的五樓陽臺加了防盜窗;學校后面的山頭、荒山,為了尋找,砍了很多樹;除了原來嵌入的玻璃碎片,鐵絲網(wǎng)也被加上去了
案件毫無進展,學校的心懸著,胡馨予的家人仍是一頭霧水。12月初,親戚們擔心李和她丈夫的健康,邀請他們去福建旅行。但是12月12日,他們回到了老家。當日常生活停止,他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只有等待。因為這兩個月的連續(xù)奔波,家里沒有一絲冬天的痕跡,清涼的白墻和稀疏的木質家具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寒意。村民會給他們帶多余的菜,幾個熟悉的人會偶爾來家里和夫妻倆聊一些輕松的日常話題。
李的電話還在響,平均每隔幾分鐘就響一次。大多數(shù)時候,李都不接,偶爾她接一兩個。有人幫她分析真兇,有人問她兒子血型。李接過手機,看著前方,機械而斷斷續(xù)續(xù)地回應著。
胡月亮經常坐在妻子旁邊,在一邊皺著眉頭發(fā)呆。他話不多,很少表達自己的情緒。只是聽著聽著,他就會伸手來回揉額頭,嘴里重復著幾個字:“怎么會這樣?好孩子被送去學校。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找不到人呢?”